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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树荣:打山柴

2018年04月04日 16:53:38 访问量:351

如今,做饭都使用天然气了,但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段少吃没烧打山柴的经历还不时浮现在我脑海中。

1970年,我15岁,刚上初中。那时的学校,学习是摆样子 ,老师不一定深究。家长对孩子的要求,不是多念几句书,多识几个字,而是催你到地里捡点柴、挽点草、拾点粪什么的。如今想来,绝对不能怨家长狠心。那时是大锅饭,以生产小队核算,口粮按人分,“够不够,三百六,吃不吃,金皇后。”柴禾按人分每人两至三捆,按炕分每盘四至五捆,一个五口之家仅能分到十多捆,吃的不多,烧的不够,赚下的工分刚能领回口粮,没钱买不起炭。少吃一口饿不死,但少一把柴禾饭不熟,连生存都成了问题,还谈什么学习?所以不得不到地里捡柴禾。大人们抽劳动间隙或收工后捡点,娃娃们下学后在村附近捡点,春天捡硬柴,夏天挽杨桃,秋天掠叶子,冬天刨谷茬、糜茬、高梁玉米茬。村附近扫荡一空后,不得不长途跋涉,到离村十里甚至二、三十里远的山里去打山柴。

当时是集体,大人们不能随便误工,打山柴就成了娃娃们的事。每到星期天或假期,一大早,村里就热闹了。我和小我两岁的弟弟及几个伙伴早早起床吃饭,然后每人拿一个烤窝头、一壶水、一条扁担、两根绳子、一把镢头,哼着毛主席语录歌大呼小叫上山了。上山的人不在少数,其他小队的,邻村上下的一齐出发。小路上,各路人马浩浩荡荡,好不壮观。不多时,山里的沟沟凹凹就布满了打山柴的人。稍事休息后,趁凉爽开始用镢头刨了起来。山柴主要是“鸡稍”、“博玉”、“草麻”、“山榆”,有时还刨山蒿。“鸡稍”的叶子象鸡爪,柴棍油津津,尤其是根子特别,不知何缘故,竟长成个圪蛋,那圪蛋烧起来,比炭还耐烧哩,就是难刨一点。“博玉”长得更特殊,叶子小圆,身子直直的,红红的,象漆过的筷子一样。据说,这种植物曾还成过进贡皇上的贡品哩。听爷爷讲,明朝山阴县曾出过一个日伴君王的人叫王囚,人称王阁老,他为了减轻当地人税赋,说山阴有一种宝物,是不漆自红、不推自圆的筷子,皇上称奇,就拿这种植物抵了税赋。“草麻”成片生长,碰上就是一大片,一阵就刨一捆。最难搞的是山榆,它长在悬崖峭壁上,得站在石架顶部,高举大石头,瞅住山榆稳、准、狠往下砸,还得高喊下面的人离开。虽然费劲,但一旦得手,就是一劳永逸,一大捆柴马上搞定,就能早早打道回府。山蒿是山柴打光了,不得不刨它充数。山蒿杆杆不耐烧,但根系特发达,盘根错节,多烧点,既烧熟了饭,又暖了炕。近处的山柴刨完后,又进军到白石乡西峪南山的一个叫老虎背的地方,那里离村虽有三十多里,但那儿山柴非常多,非常好割,不到半小时就可以割一担,时间全费在跑路上。

那时的打山柴还真是乐呵。打了一阵休息的时候,取出窝头,拿出水壶,一伙人砰砰啪啪吃了起来,谁的好吃先抢谁的。吃完后,有的往山下滚石头,有的把山上撵石鸡,高声呐喊,空谷传响,山歌互答,婉转久绝。我想当年郦道元游历三峡,范仲淹荡舟洞庭也不过如此惬意吧。夏天上了山更乐乎,山风吹拂,山花烂漫,香味扑鼻,有红艳艳的山丹花,有蓝茵茵的山菊花,有粉嘟嘟的山桃花,有白哗哗的山杏花。下雨不久还有空山水,山中药材多,渴了喝一口,解渴治病去暑。天热了,干脆脱个精光跳进水坑里畅游一番,倍儿爽。我还有个好笑的片断,至今想来令人捧腹。有一日,天气真好,我也走运,碰上了长势茂盛的“鸡稍”,株连株,个比个,我只顾低头一个劲地刨。正起劲的时候,一镢子下去,只听嗡的一声,一窝住在鸡稍上的土蜂被惊扰了,朝我这个不速之客头上一阵狂蜇。有人喊“快抱头往山下滚!”紧滚慢滚,头不知被蜇了多少蜇,脑袋肿得象打水的柳斗。人们说快拿臭蒿捣碎往头上粘,我言听计从,乖乖地服从安排,往头上粘绿糊糊,头大了,头绿了,头晕了,但忍疼咬牙始终没哭。回到家,母亲又是嗔怪,又是抽泣,我却偷偷地笑。我们经常上山,免不了磕磕碰碰,有的镢子甩在别人头上了,有的鞋被山柴茬捅破扎坏脚板了,有的被石头砸着了,有的扁担一滑山柴一滚一天白辛苦了.........就这样,我和弟弟在星期和假期打下的山柴,整整齐齐垛在院里,够一年烧。且边烧边打,不见减少,帮了家里了不少忙。

 而今,在县城生活多年,吃的是不知从哪来的吃不完的白面,还经常变着品种、变着花样,时常鱼呀肉呀,活不下了。烧饭用的是天然气,不用抱柴拾禾灰眉土眼了。我也好长时间不登我儿时的北山了。回到老家,站在村口,遥望北山,北山的沟沟坎坎、渠渠凹凹还那么熟悉、可爱。回到县城,山上的花花草草不时进入我的梦乡,闯入我的思绪,经常从梦中笑醒,甜蜜地回味。北山,你赋予我坚强的性格,使我在后来的人生旅途上对困难没有退缩过,无论是家事、国事,大事、小事我都勇于办理,没推靠不害怕。北山,你培养了我惜物如金的品格,使我对一草一木、一山一石钟爱有加。看到石我想到了砌墙基,看到砂我想到了和水泥,看到了柴我想到了烧火做饭,看到了草我知道哪种能喂羊兔猪,哪种仅能当柴烧或沤绿肥,加深了对“天生万物都有用”的理解。

那种少烧没吃的年限一去不复返了,但艰苦奋斗、勤俭持家的“打山柴”精神是不是我们当今人应该永远发扬光大、流传久远的优良传统呢?

编辑:白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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