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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针线人生

2017年03月24日 16:23:42 访问量:408

母亲的针线人生


      母亲以96仙寿无疾而终,今年是她老人家的三周年禫祭。追忆是条长河,回想着母亲针线人生的种种件件,令我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母亲实在命苦,15来归,30守寡,当时家中上有年迈的祖母,下有不满10岁的仨兄弟,而她却用孱弱的身躯支撑着这五口之家,艰辛度日,苦捱时光。母亲白日里给生产队背粪、下种、薅苗、打场,而在我记忆里留得最多的影像,是她整夜整夜地赶做针线活。我们兄弟仨的衣服,老大穿过,老二穿,正面穿旧翻新穿,故而在逢年过节走亲串戚的时候,母亲总不让我们的穿戴露出些许寒碜气来。我小时候十分喜欢大槐树下李鞋匠的“皮头”,但这只能是喜欢喜欢罢了;母亲知道后,便连夜就着豆大的油灯,用麻绳密密匝匝地缝啊,绣啊。第二天穿着这“皮头”鞋上学去,招惹得许多小朋友惊奇不已,为此我走路也胆敢抬起头来,足足神气了好些日子。15岁那年,我考上了县里一所名牌中学,可因为要交几元钱的书费,急得我好几天钻在里屋抹泪哭鼻子,母亲在变着法儿安慰我的同时,她悄悄揽回好些袜底鞋底来,趁我熟睡后连着缝纳攻战了好几个通宵,总算凑足了书本钱,让我这不敢抬头走路的山里娃,才扬眉吐气地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那段年月,推碾磨面是农家的一件大事,我们家养不起驴呀骡呀什么的,为此母亲总是人工变换驴工,给东家或是西家做上十天八天针线活,方可变换得一天两天驴工。记得母亲那时牵着变换来的驴工磨面或是碾米时,沿街走来,真是神采飞扬,见着谁都想乐呵呵地拉上几句,这是我记忆中母亲最开心也是最招人眼球的一刻。

    在针线活里,给皮袄吊面子是个精细营生,合村中没有谁敢做或是愿做,而母亲命苦手巧,有活做本来就乐不可支,况且能耐又明摆在那里,于是这种做件总是在母亲的炕头炕尾一摞一摞地堆放着。至今我还分明地记着,每成就完一件之后,母亲脸上洋溢着的,不仅是一脸的灿烂,而且是一脸自豪,大有“舍我其谁”的意思蕴含其中。

    母亲人缘好人气足,这除了她手头偶或有稀罕吃的喝的,过不得夜就东家西家“瓜”而“分”之之外,还得之于这针线活计上。母亲手巧却不手贵,左邻右舍有求必应,至于对门的二旦,前街小狗这些“顽皮鬼”,衣服扯烂划破是经常的事,又不敢让家里大人知道。母亲总是时不时地给补好缝好,收拾得完整如初。所以老人家晚年神志略显异常时,不论跨入谁家的门槛,都会得到悉心关怀,热情接待。

    到后来,母亲老眼花昏了,可也总舍不得丢开这针线活,细活是不能也不敢沾手了,可用走马针迹给我补剪破袜子什么的,还是兴致蛮高的。如今,我的床脚还保存着母亲好几摞这样的“手彩”呢。临终前一年,我曾给她老人家修补过她那双旧毡鞋,不想,她瞅着我这个拙手笨脚的大男人,竟鼓捣起这针线活来,便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当时弄得我十分窘迫,好几次针尖给戳了手指。不过话说回来,我从母亲那里耳濡目染地承继来的这桩本事,即使十分挑剔的妻子,她也不敢在我面前拿大。

    临终时,我抚摸着母亲枯枝般的双手,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说真的,这时,我才破天荒地第一次仔仔细细端详了这双手,也才真真切切地“认识”了这双手:青筋暴突,皴皮如鳞,而十指奇形怪状,或圪瘤圪瘩,或左曲右弯,可正是这双手啊,曾经托起过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使之得以存活下来,又得以生生不息!同时,它也昭示着子孙后辈们:针头线脑,微不足道,可只要你心存仁惠,锲而不舍,就会缝缀编织出不俗的人生来。

 

                    (原平市第一中学   张秉才)

编辑:张银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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